夏臻轻笑一声,“要是夫子听到你这样说,非气得捶心顿足不可。”
“啊……”麻敏儿不解,“什么意思?”
夏臻伸手摸了她的头,“我们又不常在京城,夫子这是让我们能捞一把是一把!”
“什么?让我们捞?”麻敏儿眨眼,“可我们不缺银子啊!”
“有人嫌钱多吗?”夏臻别了她一眼。
“呃……臻哥,说我财迷,你比我还财啊!”
“别胡思乱想了。”夏臻从床边立起身,“我去书房了,来祝贺的礼,你安心的收下,不要想怎么回礼,或是会有受赌之嫌,大胆的收。”
“哦。”既然臻哥都这么说了,肯定考量过了,麻敏儿不纠结了,看着夏臻去摇篮边逗儿子,忍不住叫道,“臻哥,抱过来,我也想看。”
夏臻没抱,把小床轻轻的推了过来,“他正在睡觉呢?”
“那你干嘛逗?”
“我没出声啊!”夏臻有理的笑道。
麻敏儿鼓嘴。逗完儿子,夏臻心满意足的离开了。
麻敏儿满足的叹口气,立起身,准备也去逗逗睡梦中的儿子,小单轻手轻脚进来了,“少夫人,要不要更衣?”
“等一下吧!”说完,弯腰探身,伸出手指去触碰儿子的小头。
安嬷嬷进来,看到王妃要碰孩子,连忙低声制止,“少夫人,不能碰。”
麻敏儿被她叫得转头,看向她,只见她富态的脸严肃板正,一副什么都要听我的理所当然。
她转过头,并不理会,继续伸手触摸儿了的额头,轻轻的,软软的,儿子轻轻的动了动,仿佛在睡梦中感觉到了,好似要贴着她的手指。
当然,这只是麻敏儿的个人感觉,还差两天满月的小屁孩也许什么意识都没有。
一本正经的安嬷嬷生气了,脸沉下来,站着一动不动。
麻敏儿当没看见,“小单,给我更衣。”其实她更想洗澡。
五月天了,天气炎热,她身上早就出过很多次汗了,可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守旧的老人,都不建议洗头、洗澡。
她也明白,主要是因为女人生过孩子后,骨架开了,还有气血不足,洗澡容易沾月子病,可能并不是每个人都可能沾上,但万一呢,为了紧慎起见,麻敏儿只用干毛巾擦擦。
慢悠悠的穿好了衣服,麻敏儿出了内卧,到了外间厢房。
安嬷嬷带着一脸不快,跟着出了房间。
英嬷嬷站在外面等着,看到她,马上行礼,“夫人,黄氏说夫人再不把小王爷抱给她喂,她的**就要憋回去了。”
听到这话,麻敏儿眉头皱的老高,但她不想与这些老嬷嬷作无畏的口舌,她的奶水是不多,可自从怀孕后,她在西草沟养了奶牛,早就开始准备奶粉,自己的奶水不够,可用牛奶粉补上,根本不需要什么奶娘,她跟夏臻说过,夏臻没有强求她,但也默认了英嬷嬷找奶娘。
刚才在房间内,安嬷嬷连孩子都不让触摸,现下英嬷嬷又要把孩子给奶娘喂养,她知道,这些都是古代大家族的做派,可是这些做派,慢慢的会让孩子跟母亲不亲近,甚至发展到最后,孩子会喜欢奶娘,而不喜亲生母亲,她不想让这些事发生。
自己生的孩子自己亲,没人能阻止她。
麻敏儿坐下来,脸色既不严肃,也不随和,显得很疏离,幽幽而道:“英嬷嬷——”
“王妃……”英嬷嬷不回应,出口要劝说王妃,可是话刚到嘴边就被主人打断了。
“这两个月,我肚子太大,难受的也没什么精力管宅院之事,难为你们尽心尽力了。”
“王妃,这些都是老奴应当做的。”
麻敏儿抬起眼皮:“嬷嬷,你们被老夫人派过来也有两年了吧。”
“是,王妃!”
“我是个什么脾气的人,你们也了解了吧。”
麻敏儿说这话时,口气虽轻缓,可是英、安二位嬷嬷都感觉到了压迫人的气势,二人相视一眼,英嬷嬷是大嬷嬷,她自以为自己压住了情绪,可是声音出来还是尖锐:“王妃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她可不想再坐冷板凳了,在内院中,无权无势,那还叫什么大嬷嬷。
麻敏儿被她的反问语气激的脸色变冷,“我是王妃,我想干嘛就干嘛,还得听你指手画脚?”
“你……”英嬷嬷脖子梗上了,“镇北将军府,可是百年名门世家,那个公子不是金枝玉叶养大的,怎么可能像低下的农户一样养孩子。”
大魏朝,只有没钱的小门小户才会自己喂养孩子,麻敏儿的作法确实跟这个时代不符,那又是怎么样,母亲自亲喂养,都是经过时代与科学证论过的,她才不惧。
只是没想到,婆婆不在,她以为自己会自由自在,没想到几个老婆子居然爬上了头,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,以为自己年轻让他们好拿捏,这两个放任她们,并不代表,自己心里没数。
“低下的农户?”麻敏儿勾嘴,“我祖父可是前帝师,英嬷嬷,信不信,我现在就发卖了你。”
“老奴不服。”
门外有丫头与婆子是一伙的,赶紧悄悄的去了前院,向夏臻告了状,“晓文哥,这可关系到小王爷,你进不进去回禀?”
晓文着看着四等小丫头菊花,按道理,她这种极别的小丫头,根本没资格让自己回什么话,听到小王爷,他还是进去了。
菊花一直不得大家的喜欢,却被英嬷嬷看重,不仅如此,还赏了她碎角银子,要是嬷嬷得势了,她是不是跟着水涨船高呢,说不得能升到三等、二等丫头,到那时,哼,她就能扬眉吐气了,省得她们老是嫌弃自己懒,自己怎么就懒了,不就是动作慢了些嘛。
书房内,夏臻正与几个幕僚处理北方来的公务文件,听到晓文在他耳边说了内院之事,他也头疼,说实话,他也不认可小媳妇的做法。
可是小媳妇说,自己喂养好处多,什么免役力好不容易生病……什么孩子跟自己亲啊……什么年轻爹娘带孩子更聪明啊……
每一条都是好的,他还真反驳不了,可是喂养……还真是小门小户的做法,他都没忍心说出口,打击她的自尊心,默认嬷嬷找奶娘,也是他这种心里的表现。
现在居然正面对上了……他回内院是站在小媳妇一边呢,还是站在嬷嬷一边呢?
不回去的话,那嬷嬷肯定被小媳妇干掉了,这不要怀疑,他的小媳妇就这么牛气。
唉,看在祖母的份上,他还是回去一趟吧。
夏臻回到后院时,两个老嬷嬷还真如斗败的老母鸡,跪在小媳妇的面前。
“王妃,我们可是老夫人派过来伺候王爷与王妃的,你这样做……”搞不过王妃只能搬出老夫人了。
“敏儿……”夏臻进门时打断了老嬷嬷的话。
“臻哥,你怎么又回来了?”
“想儿子,回来看看儿子。”
“哎呀,我都把儿子给忘了。”麻敏儿拍头,转身就朝内室跑过去,丫头兰亭站在边上看着。
“哎呀,吓死我了。”麻敏儿朝小床内看过去,儿子已经醒了,两只小手伸在脖子边,跟着小头转来转去,不时伸伸懒腰,可爱极了。
“他是不是要吃了?”夏臻站在摇篮边上,一脸笑意盈盈。
“没呢,就是醒了,自己玩呢!”近两个月时间,儿子什么表情,表示什么,麻敏儿门清。
夏臻好奇极了:“你怎么分出来他饿不饿的?”
“不告诉你。”麻敏儿得意极了。
夏臻不满的别了眼小媳妇,你不告诉我,我也会发现的。
小家伙玩着玩着,小懒腰伸得副度更大了。
麻敏儿捂嘴笑,“你儿子大便了!”
“啊,你怎么知道?”连这个都知道,夏臻的眼睛睁得老大,像个好奇宝宝。
“不告诉你?”麻敏儿再次得意的回道。
“呃……”小媳妇还是不肯告诉我,我就不信,我发现不了?
逗儿子,夏臻连正事都忘了,小半个时辰之后,小家伙又进了胎睡,两口子才又出了房间。
房间外面,两个嬷嬷还跪着呢。
夏臻好像随意的问,“这是怎么啦?”
麻敏儿无奈道:“臻哥,有人说我是小门小户出来的。”
夏臻看向两个老嬷嬷,脸色沉下来。
英嬷嬷一看,不得了,得罪了靠山,那北郡王府就没了她们的立足之地,“王爷,老奴的本意不是这样的,只是说自己喂孩子不妥,请王爷明查。”
“不管妥不妥,这是北郡王府,敏儿是北郡王妃,她说的你们就要听,为何拗了主人的意?”
“王爷,你也是奶娘养大的啊……”
这话说的夏臻一个激棱,祖父未把自己带到身边时,他跟奶娘亲,不愿见自己的母亲,难道好的母亲都是这样有先见之明?
“下去吧,两个月前,你们怎么做,现在仍然怎么做。”夏臻看在祖母的面上放过了这两个老嬷嬷。
“王爷……”英、安两个嬷嬷齐齐大呼,这是驳了她们再次插手王妃身边事务之权,她们不甘心啊。
夏臻冷面冷言:“不想下去也行,我把你们送回祖母身边。”
“不……不……王爷,小的这就下去。”安嬷嬷先出声了,在北郡王府不仅轻闲,月银拿得却比将军府多,她不想回去,她不敢了。
英嬷嬷却没有吱声,她憋着一口气。安嬷嬷走时,拖着她一起走了,她那口气想憋也没用。
麻敏儿吁了口气,朝夏臻无奈的笑笑,“我……自由贯了……不喜人在我面前整天规矩来规矩去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夏臻伸手拍拍她的肩,“我去书房了。”
麻敏儿拉住他的手。房间内的丫头们个个出了房间,只留二人。
“我说的是真的,母亲喂养孩子,真得不易生病。”
“我相信。”夏臻点点。
“嘻嘻,还是臻哥好。”
“那是当然。”夏臻得瑟一笑,“现在可以放开我的胳膊了吧。”
“不放!”麻敏儿抱着他胳膊撒娇。
“你……”夏臻感觉自己的五官六感都起了*,这个小媳妇,明知自己好长时间没有跟她……还……
看到他想吃吃不到的样子,麻敏儿不厚道的大笑。
“等四十天过了,看我怎么整你。”
“我正等着呢,臻哥!”麻敏儿还嫌*不够大。
……夏臻完败,逃也似的走了。
王爷走后,单小单进了房间,“少夫人……”
“这两个月,她们的行径,我都看在眼里,一方面,我没精力,另一方面,确实也想给她们机会,可是她们竟得寸进尺,什么事都要指手画脚,我心里不痛快。”
“幸好王爷站在你这边。”单小单松了口气。
麻敏儿抿抿嘴,“后天就办满月酒了,我们备的也差不多了,不差她们几个。”
“是,少夫人。”单小单轻轻笑道,“说实在话,她们办事能力上还是有的,就是作派大。”
“世家府里惯有的习气。”麻敏儿道:“这个月月底发月银,这几个老嬷嬷,按双倍给吧,毕竟做了事。”
“好的,少夫人,我知道了。”
“不过京里世家贵族的各种规矩和暗行的做派,我们不学,但要了解,我跟风太师要个老道的管事嬷嬷,让他们在你们身边指点指点,这样做事,不至于让别人笑话了去。”
“还是少夫人想得周道。”
两天之后,北郡王府的满月宴办得排场大而隆重,皇帝的赏赐刚好在午饭前,客人都到了,都看到了,荣宠之极,不仅如此,夏臻刚上请封世子的折子,元泰帝当下就批了,赏赐与被封世子的圣旨一块到了,整个北郡王府都沸腾了。
很多人在北郡王府不敢说,回到家中,马上就疑惑开了,“北郡王在京里闲置两年了,凭什么又赏又封的?”
“不仅如此啊,听说他爹镇北大将军,还打了败仗。”
“什么,打了败仗还封,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……
京里的声音,夏臻当然听到,坐在书房里,面色冷冷。
“十战输之一二,本是常情,怎么到这些人嘴里,就只有败仗,没有其他。”幕僚气愤极了。
卫仁瞄了眼主人,“王爷,今年草原多雨,契丹、西夏、女真、蒙古等几个大的部落,纷纷攻了凉州及青州府,大将军的日子不好过,要不要向皇上请旨,我们回北边?”
夏臻仰头叹气,“辛苦父亲了,可我却不能上半个字。”
“王爷……”
“等父亲的败仗多一些吧。”夏臻幽幽道。
“照这样下去,如果不派援兵,大将军打败仗是很正常的事。”
“我心疼父亲,圣上不知心不心疼大魏朝的国土。”夏臻眸中泛寒。
几位谋士不敢接话了。
——
元泰帝书案上,北边的折子放在一边,端坐在龙案后,凝眉、目光凌锐,嘴角微垂,板正的脸让人不敢正视。
夏则涛不是上请粮食,就是索要兵饷,随着战事吃紧,也要别府派援兵,他眼皮垂得眼睑都挡住了。
兵部尚书与两个侍郎,站在大殿内,大气不敢出,等皇上批复。
皇上是批复呢,还是放置一边,他们不得而知,也揣测不出来。
——
太师府内,今日,风之平不当值,与父亲在书房对奕,被父亲杀了几枚棋之后,他忍不住说道:“父亲,我听说夏大将军的折子上了好几道了,皇上似乎没有回复。”
风江逸放下手中棋子,“去年冬天,夏大将军以已之力挡了契丹、西夏人的攻击,可是今年,不仅有这两个部分,还增加了女真、蒙古,由不得圣上不紧慎。”
“父亲,从去年到今年,国库里刚有点银子,你说皇上他舍得拔人北方吗?”
风江逸轻笑一声,捏着棋子停在半空中,“你道我为何大张旗鼓的参加北郡王府的满月酒?”
“父亲,你不是为他牵朋搭友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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