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敏儿笑道:“夫子,这是新年酒哟!”
“老夫今天就仗着年纪一大把,新年酒、感谢酒一起来了。”风江逸举了举杯:“来,大家一起来。”
两桌人纷纷举杯,和身边的人相互碰了碰,又伸向中间,一起碰了碰杯,“多谢老太师,多谢郡王妃……”
众人齐齐喝了杯中酒。
“坐,大家都随意。”风江逸放下杯子,坐下来,伸筷子夹了一片五花肉,“人老了,牙口不好,就喜欢这连肥带瘦的肉片,既有嚼劲又咬得动。”
“夫子,你不老,牙口好,吃嘛嘛香。”
要不是嘴里含着肉片,风江逸能大笑,“你这丫头,真有乐子。”
“嘻嘻。”麻敏儿朝大家道,“大家不要拘紧,吃啊,都吃啊!”
餐厅里,烧碳火的锅子一直咕咕冒泡,散发出来的热气,温暖了整个房间,吃得大家既尽兴又热乎,爽快极了。
刚会走路的麻小五和赵雨彦三岁的长子欢哥儿,坐在一边的地毯上玩闹嬉戏,抱在手里的女儿璐儿咿咿呀呀也要下去玩,麻眉儿只好把小女儿也放在地毯上,三个孩子皮得饭都不吃。
大半个时辰之后,晚饭才结束,大家纷纷移到小客厅,里面有壁炉,不冷,众人围坐在一起,谈笑风声。
江风逸与夏臻夫妇坐在壁炉近处,说上了话,“子安,二娘,对不住你们了。”
“夫子,不必自责,我跟子安都不适合与人打交道,皇上不让我们进宫,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件好事。”
“话是这样说,不过理不是这个理,这是圣上给出的态度,你们在京城会被世家贵族、攀龙附凤之人冷落啊!”风江逸一脸歉意。
“我们不是有夫子这样的朋友吗,还有庄附马、洛王郡王刘载呈,有这么多人做朋友,可以啊。”麻敏儿笑道。
“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!”风江逸道,“小赵大人这两天挨家走,收了近百万两课税。”
“哇,那圣上的年岂不是很好过?”
风江逸点头,“没错,三公九卿六部上书的请款之事,有三层都朱批了,官吏府衙的日子好过多了。”
麻敏儿道:“这才是冰山一角,继续收下去,税赋会更可观。”
“希望冰山都能露出来。”风江逸憧憬明年的税赋。
“只要各部衙用心办事、全力合作,冰山总会露出来。”
风江逸笑笑,端起手边的茶水杯,转头朝不远处看过去,麻大郎正抱着小弟,他孙女瑶瑶站在跟前逗着孩子玩,一对年轻人只要站到一起,就有聊不完的话。
麻敏儿看到夫子的目光了,朝坐在沙发上的父亲看过去,麻齐风以为女儿叫自己,起身过来,“敏儿,你有事?”
“呃……”麻敏儿总不能当着面让爹到风家提亲吧,这事年前来不及了,年后要让爹娘办了。
麻齐风顺着女儿的目光看过去,马上懂什么意思了,他有些忐忑,都说低娶高嫁,儿子娶风太师的孙女高攀太多,让他不敢找媒人。
今天晚上风太师来,除了带儿子就是孙女,麻齐风明白了,这是提醒自家赶紧提亲呢,那就……就等到年后?这句话,他差点说出口。
夏臻歪到一边和庄颢、章年美小声交谈着,说得都是关于怎么扳倒八大胡同第一公子萧霖的事。
“我经常跟他一起论道,对他还算比较了解,此人看似温润,实则腹黑如狼,难有对手,你们居然让他就范,我真是好奇,子安,你用了什么方法?”
“当然是用了最管用的方法。”
“最管用?我了解他,看似什么都好都贪,实际上,又什么都不好不贪,根本没人能拿捏住他。”庄颢不解。
夏臻得意的笑笑,“我答应敏儿帮他保密了,我不能告诉你了。”
庄颢动动眉角,朝麻敏儿看看,“真想知道是什么办法!”叹口气,一脸婉惜。
夏臻笑着抿了口茶,问,“你的婚期定了吗?”
“定了,明年九月。”
“这么晚?”
“天监师算的日子。”
“那肯定是好日子。”
……
到底要过年了,夏臻小夫妻在京城里本就没有什么朋友,也就没有什么人情往来,再加上不能进宫觐见,更少了很多事。
他们不忙,不代表别人不忙,比如风江逸,明天开始,一直到初三,几乎在宫里渡过,不是和圣上守夜,就是参加皇宫迎元旦晚宴,就是陪着元泰帝祭祀上礼,那怎叫一个‘忙’字了得。
表达了自己的谢意,风江逸起身先辞了,“下次再见面,就是明年了,各位,提前祝你们过年好。”
“夫子客气了。”
“我也要回去了。”作为未来的附马爷,年节之下,庄颢也要忙成狗,各式应酬能让他忙得头晕。
“我们也要回去了。”赵雨彦拱手。
“赵小哥,给你安排房间了,明天上午再回去吧。”
“年节下,朋友同僚走动太多,明天回去,怕是忙不过来。”
麻敏儿不放心,转头,“子安,给赵小哥拔几个好身手的。”
夏臻点头,“行,”说完,转头对章年美耳语了几句。
“嗯,属下知道了。”章年美点点头,伸手作请,“赵大人,今天就由卑职送你回去。”
“章将军,使不得,我们夫妻自己回去。”
风大人明白麻二娘的担心,说道,“小赵大人,现在正在风尖浪口上,能紧慎就紧慎吧。”
“好的,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直到此时,赵雨彦才意识到,随着自己干实事,做大事,他身边得置暗卫了,不仅要保护自己,还要保护妻儿。
朋友、亲戚都走了,麻家人关上门过自己的年。大年三十,麻齐风带着一群儿女,带了过年礼看望了麻祖承夫妇,又在麻三夫人的操持下,吃了一顿团圆饭。
跟麻小五生辰一样,麻家兄弟之间平时没有什么走动,亲情很淡薄,场面上的团圆形式走过之后,纷纷辞别回家了。
大年三十有规矩,不能在太阳落山之前不进家门,麻齐风是最后一个离开的,到家时,太阳还没有落下去,去兵营看兵的夏臻几乎与他们同时回到了家里。
“这么快?”
“卫先生和顾敦都按排妥当了,我只是露个面,给大家发了过年的银子、慰问品,发完了我就进城了。”
“哦,”麻敏儿笑道,“今天晚上要守岁,你先去眯一会。”
“你呢?”
“我帮爹拾掇晚餐。”
夏臻点点头,“嗯,到时,你来叫我。”
“知道。”
几乎没有什么应酬的年,那过得叫一个悠闲爽快,吃了睡,睡了吃,简直就是大肥猪标配。
正月十五,皇宫城墙外闹花灯,夏臻夫妇没有去,在平民百姓都抢着进城看花灯时,他们两口子带着岳丈一家子出了城,去了西草沟,除了上衙的麻大郎、去书院的麻三郎。
“哇,老天爷,这还是一个月前的西草沟吗?”麻敏儿被整齐有序的小木屋群落惊呆了。
秋白砚露出八颗雪白的牙:“西草沟流民几乎都回来了,有银子,让他们干劲十足,没多少天,就把木屋建成了。”
“劳动人民真了不起。”
秋白砚指着靠近后山的地方,说:“照着我们的样式,那是他们为自己建的小木屋。”
“看到他们也为自己建了木屋,我心里就安了,大家好才是真的好。”麻敏儿松口气般笑道。
“少夫人真仁慈。”
“不是我仁慈,而是图一个心安。”
夏臻伸手揽住小媳妇,“我们回自己的小木屋。”
“好。”麻敏儿刚走几步,脑子里突然闪过防火的概念,“等一下。”
“怎么啦?”
“秋大哥,都是木结构的屋子,防火怎么做的?”
“这个正想问你。”
“问我?”
秋白砚道:“是啊,后山有山泉,但是太远,总有种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感觉。”
麻敏儿顺着秋白砚的目光朝后山看过去,“这里到后山得有七、八里路吧。”
“有。”秋白砚点头。
麻敏儿眉头凝起,使劲搜索好方法,“挖了多少口井?”
“基本上每两排房子就有一口井,但似乎不太方便。”
“为何不多挖井呢?”
秋白砚失笑,“挖井比建小木屋还费银子。”
这倒是,麻敏儿道,“容我想想,等我想好了,我再告诉你。”
“好。”
虽然在京城里几乎没有应酬,但还是觉得不得劲,进了温暖如春的小木屋,解了披衣,四腿八叉仰在坑上时,麻敏儿感觉到了世外桃园,有一种浑身都放松的感觉。
“你呢,夏臻,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?”
夏臻歪坐在坑边,笑眯眯道,“嗯,我觉得咱们可以可劲的造小人了。”
听到这话,麻敏儿一头黑线,可劲的造小人,娘呀,男人的思路跟女人果然不一样,一骨碌爬起来,推开卫生间,开始洗脸、洗脚,让身体活泛活泛,整整坐了一天马车,都快颠得散架了。
夏臻立在小小的卫生间门口,“你说咱们儿子是不是已经来了?”
麻敏儿正在洗脸,抬起脸转头看向他,“也许吧。”
看着一脸敷衍的小媳妇,夏臻站到她身后,双手搂着她的小蛮腰,“那姓萧的,就比我大两岁,人家大女儿都八岁了,咱们得加把劲啊。”
麻敏儿鼓嘴,捣了他,“你十八岁时,我才十岁,十岁能生孩子吗?”
“那咱们现在可以加把劲啊。”
“你不是很加劲了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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