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电话打得时间有点长,但是他也并没怎么着急,因为在押人员看病的区域有很严密的防卫措施,所有的窗户都是锁死的,只能欠开一条很小的缝隙,而且窗户外面还有拇指粗细的钢制护栏,仅凭人力几乎是无法打开。小姜一只手上挂着点滴,另一只手被铐在暖气管子上,厕所的门被他反锁上了,最重要的是,这个犯人专用的厕所是有监控摄像头的,所以基本上是万无一失。
然而,谁也想不到,还真就出事了。
最先发现问题的是负责查看监控的人员,他无意间看了眼监控画面,却忽然发现厕所的地面上扔着一个输液袋,这不禁引起了他的怀疑,将摄像头转了下,见门窗都完好无损,于是便没怎么当回事,而是慢悠悠给楼层的值班人员挂电话,让他去厕所里看下是怎么回事,楼层的值班人员听说了情况,也没太在意,认为是拔下点滴的犯人随手丢弃的,磨蹭了一会才晃晃悠悠的到了卫生间,此时,距离监控画面发现问题,已经有十多分钟了,而那个管教干部,还在门口喋喋不休的挂着电话。
一切偶然,最后就转变成了必然,值班人员把问题一说,管教干部听了,赶紧打开门一看,只见输液袋扔在地上,而小姜却不见了人影。厕所里还有两个蹲便池子,正常情况下,羁押犯人的蹲便,都是没有门的,而且围墙也很矮,但是这里毕竟不是看守所或者监狱,出于人性化考虑,所以,这两个蹲便池子都设有很高挡板,并有一个从里面可以插上的门。
两个人都慌了,赶紧拽门,却发现有一个拽不开,等最后将门砸开的时候,发现小姜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,颈动脉处有个血洞口,正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。
“开什么玩笑!”魏霞一脚刹车,将车停在路边,扭过头大声的质问道:“杨二愣子,你当我是傻啊,小姜是从看守所被送到这里,身上怎么可能有刀呢?难道他是拿自己的牙把血管咬破的吗?”
杨局长叹了口气:“当然不是,后来,我们通过查看监控录像才知道,在管教人员离开之后,他迅速从口中取出一样东西,用这样东西打开了手铐,然后进了卫生间内,将门反锁,再用这个东西刺穿了自己的颈动脉,非常惨烈。后来,我们在现场找到了这个东西,是一个可以折叠的微型刀具,打开之后锋利无比,而另外一头则是一把万能钥匙,他一直藏在嘴里,所以没被发现。至于开锁嘛……只要受过这方面的训练,打开手铐这种简单的锁具,还是比较容易的。”
两个人都听傻了,呆呆坐在那里,瞠目结舌。
“这个小姜过去是做什么职业的?他并没有犯罪前科,可看他开手铐的熟练程度,好像是受过非常专业的训练?而且,从自杀的手法上看,他对颈动脉的位置非常清楚,因为那把刀虽然锋利,但很小,如果是普通人,在脖子上乱割的话,肯定不会一下就找到颈动脉的。”杨局长倒是很平静,盯着谢东问道。
谢东叹了口气,缓缓的说道:“他在拜我为师之前,在一家私家侦探所工作,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接触了很多,也许无意间学会了开锁这门手艺,至于清楚颈动脉的位置,那就更不奇怪了,脖子上有很多穴位,我教他认穴的时候,曾经告诉过他颈动脉的位置,当然,还有另外一种可能,就是他以前练过很长一段时间自由搏击,拳手在训练的时候,对颈动脉的具体位置也应该是掌握的,毕竟一拳打在颈动脉上,会立刻引起头部缺血导致对手失去抵抗能力。”
杨局长点了点头,掏出烟来,递给谢东一根,自己也点燃,深深吸上一口,嘟囔道:“犯人畏罪自杀,这是很严重的事件,影响非常恶劣,说实话,真的很麻烦啊。”
“不对啊,杨二愣子!”魏霞这才缓过神儿来,盯着杨局长道:“他身上带着这种东西,进看守所的时候,你们竟然没查出来?怎么可能呢?”
“这肯定是被关进来之后,有人偷偷送进去的啊。”杨局长苦笑着道。
“那就更不对啊,既然他有了这玩意,那为啥不在看守所自杀呢,还折腾绝食干什么?。”魏霞还是不解。
杨局长叹了口气,将烟头扔到车窗外,无奈的苦笑下:“在看守所,他是重犯,身上带得戒具很多,行动不方便,而且,对他这种杀人犯的监控也是非常严格的,监舍里有好几个摄像头,整个房间无死角,而且24小时不断人,稍微有点可疑之处,很快就会被人发现。要想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,几乎是不可能的。那把刀造成的创面是有限的,如果抢救及时,他还真未必能死得了。”
几个人都沉默了,谢东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见小姜时候的场景,从他那决绝的态度上来看,他早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,关键是谁帮助他完成的这一切呢?
绝食,就是为了能从看守所里出来,那就说明,在绝食之前,这把专业而锋利的小刀,便已经通过某种渠道送到了他的手上,现在想来,这件事更加可怕,可怕的不是自杀,而是自杀背后隐藏的无情和冷漠。
“算了,事已至此,再说什么也没用了。”杨局长苦笑着道:“怎么样?你们还想不想见他一面?尸体现在还留在医院,明天尸检之后,才能送殡仪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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